Thursday, June 29, 2017

我们如何看待公开课(下)



我们如何看待公开课(下)

   “通过同课异构式的教研活动,一方面,可以让不同的教师面对相同的教学内容,结合所教学生的实际情况,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、知识背景、情感体验,选择不同的策略、运用不同的资源,建构出不同意义的教学设计,呈现课堂教学的多样性。另一方面,同课异构确实可以引导教师在互动中比较,在比较中反思,在反思中提高。”
——中国语文教师陈恒广


  为了让教师们启动脑筋,敞开心扉,张开金口,我们对阅读教学公开课的课程模式进行了调整,引入了“同课异构”的概念。课程的模式,从高低年段各一堂课,改为围绕同一篇教材,主客方各派一位教师执教。于是,老师们有了对比的素材,思维一下活跃了起来,显得异常积极。

  另外,黄先炳博士还引入了新元素——协作学习。课前,我们将教师们分成七组,分别针对“学生的思维活跃程度”“课堂的互动程度”“给孩子的阅读兴趣和能力的培养指数”“教学脉络的清晰程度”“学生的满意度”“课堂的实际可行性”“两相比较,更喜欢哪一堂课”等七个项目进行书面评课。

  课后,教师们进入小组,围绕被分配的项目进行讨论。小组论课后,才让上课的老师说课。我们希望大家不要受上课老师的思路影响,而是先就课论课,保持评课的独立性。说课后,每一组派出一位代表来报告该组评点的情况,执教者再针对各组的汇报,进一步回应与商榷。

  针锋相对的两堂课,营造了巨大的思维张力与讨论空间。可比较两者对教材的解读,追求更准确的把握;可对比两者的教学构思,探讨更巧妙的处理;可审视两者的教学方法,探寻更有效的策略;可聚焦过程中的细节,剖析两者的教育观与儿童观。

  “协作学习”模式的引入,让教师们观课时更有方向,评课时更有参与感。脑袋启动了,话匣子打开了,种种异见也随之浮出台面,开诚布公的对话终于成为可能。

  调整后的课程,获得教师群体的热切回应。2012 年至今,我们的足迹遍布马来西亚十三个州属,数十个城镇,共计开展六十余场公开课,参与的教师人数达到数千人。

  东奔西走的日子,是辛苦的,同时也是幸运和幸福的。每一次公开课,虽无试教,却也是绞尽脑汁,苦心经营。说是“常态公开课”,却也比平时上课多了一分要求,尽量上出新意,不重复自己。从备课,到上课,再到课后的评课辩课,我都全力以赴。理想与现实,纸上谈兵与实际操作,借着一堂堂公开课,在两者间来回穿梭,力求精进。




此文刊登于:《中国报》28.6.2017

我们如何看待公开课(上)



我们如何看待公开课(上)


    “改变学校的第一步,就是在校内建立所有教师一年一次的、在同事面前上公开课的体制。只有教师间彼此敞开教室的大门,每个教师都作为教育专家而共同构建一种互相促进学习的‘合作性同事’(collegiality)关系,学校的改变才有可能。”
——日本教育理论家佐藤学


  本科毕业后,我与恩师黄先炳博士依旧保持紧密联系,探讨教育课题,分享生活点滴。2012年6 月,彭亨州百乐县的学校邀请黄博士,主持教研活动。黄博士认为,只谈理论太抽象,给教师们的启发有限。于是邀我同台,在概述了阅读教学理论后,现场给高低年段两组小学生各上一堂阅读教学公开课。

  我们尝试在公开课中贯彻对阅读教学的理解,寄望以此激发听课教师对一堂课更深层的探讨。因此,公开课后设有“说课”与“评课”环节。我们希望通过追问与解答、质疑与反思,教师们的专业水平得以在激荡与碰撞中更上一层楼。

  当时的马来西亚,绝大多数教师不知“公开课”为何物,只有曾随团至中国考察的教师见识过公开课。放眼全世界,大概也只有中国将公开课进行到如此彻底,示范课、观摩课、展示课,甚至评职称课、赛课,类型不一而足,势头风风火火。

  就我们观察,公开课有利亦有弊。首先,它将课堂现场呈现于众人眼前,较讲座更贴近日常教学情境,对广大一线教师拥有巨大吸引力。此外,它让抽象的教学理念有了落实的平台,为更深入的聚焦与探讨提供了良好契机。然而,当公开课与个人利益挂钩,变得不再单纯,异化在所难免。课堂成了表演的舞台,执教者成了导演兼主角,学生成了演员,观众成了看客。本该是百家争鸣与思想交锋的地方,异化为“你好我好大家好”的互捧戏台。

  为了避免公开课沦为虚假的表演,我们特别喊出了“常态公开课”的口号:不做表演、不成典范、不求高难,只求上好课,让学生爱上学习。不设奖金,无关名利,尽量保持公开课作为一种课研形式的纯粹。我们期望,这是一场由下而上,静悄悄的革命。

  朝着这个大方向,恩师与我在全国各地跑了11场阅读教学公开课,引起了广泛关注。过程中,也意识到一些问题。我们发现,高低年段各一堂课,虽起了展示作用,却较难引发老师们的深入思考。老师们不是把公开课当示范课照单全收,就是以主观经验全盘否定。此外,两堂没有交集的公开课,常让讨论失焦,或沦为泛泛而谈。

  老师们常会问:能分享课件?是否有录像?这背后的想法是:不用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教,只要告诉我要怎样教。然而,教学是一种艺术!你是怎样的性格,怎样的风格,就上怎样的课。公开课只能作为例子,引老师参与到思考和讨论当中。

  更多时候,教师们在评课环节选择沉默。沉默,不代表没有意见,而是不愿发言。不愿发言,自然不可能有进一步交流。研讨,成了天方夜谭。必须想个法子,让教师们启动脑筋,敞开心扉,张开金口。经过反思,我们对课程模式进行了调整,尝试引入“同课异构”的概念。

  什么是“同课异构”?“同课异构”有什么价值?调整后的课程模式,又带来了哪些改变?
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



此文刊登于:《中国报》27.6.2017

Thursday, June 16, 2016

为了考试,还是为了学生



为了考试,还是为了学生


    “教育的目的是:让学生了解世界和自身的天份,帮助他们拥有充实的人生,并成为有热情、有生产力的公民。为此,学校应该如何运作与改变,是关系每一个人未来,最重要的课题。”
——国际创新、创造力与人力资源专家肯•罗宾森(Ken Robinson)


    思路决定出路,格局决定结局,教育的方向,决定教育的内容。那么,我国教育的方向是什么?

    行政中,从教育部到教育局,挂在嘴边的是UPSR的“及格率”和“平均积分”(GPS);学校里,倒数UPSR的牌子显而易见,周会的话题永远有UPSR;市面上,UPSR的模拟试卷四处可见,补习中心生意兴隆。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告诉我们:教育的方向是考试。然而,大家都不愿承认。大家都说,这是为了学生,为了让他们考取好成绩,锦绣前程。为考试与为学生,真的一样?

    一所学校,把目光聚焦到考试,会是怎样一副光景?她自然要举办一系列有助提升考试成绩的活动,比如:加长补习时间、训练作答技巧、添购模拟试卷等等。不止如此,她还会取消其他无关的活动。音乐、美术、体育……这些都不考,不考自然不教,要教也等考试后。球类、园艺、弈棋……这些也不考,当然也不学,要学也等考试后。一切时间与资源,都要集中到应付考试之上。

    结果会是如何?很大可能,学校真会如愿以偿,金榜题名,名列前茅。学生获得了辉煌的考试成绩,同时也牺牲了身体的舒展、艺术的熏陶、兴趣的培养、快乐的童年。还有可能,学校到头来依旧名落孙山,学生一无所有。

    一所学校,将目光投向学生,又会是怎样一种气象?她自然要以人为本,想方设法提供最佳条件,让每个学生得到最适切的发展。学生爱羽球,她会找来教练,提供培训;学生愿画画,她会带他们出外写生,到美术馆观摩学习;学生迷木工,她会增设木工房,让他们一展才华。总之,一切以学生为中心,为他们的成长提供阳光雨露,奉献空气土壤。

    结果会是如何?也许,学校真的无法在考场上扬名立万。学生的成绩普普通通,却找到了自己的兴趣,发现了自己的天赋,收获了健康的身体、快乐的童年、积极的自我。说不定,随着各方面综合素质的提升,学生最后也考获标青的考试成绩?这也并非天方夜谭。

    为考试与为学生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估计会有不少人说:我们也是迫于无奈,上层要成绩要分数,能怎样?这也是事实。但是,我更欣赏中国薛瑞萍老师的态度:

    “都说教师不自由,可我觉得,自由从来不是自上而下赐予的,它是凭借信念和意志争取到的,自由的程度从来都取决于我们坚守正道、向善向美的信念和信心!我们是教师,成年累月,我们教育孩子要有理想、有追求,要树雄心立大志,认准目标不屈不挠!如果我们所说的一切,连自己都不相信,连一点都不能做到,我们怎能担当起教师的名号?”




此文刊登于:《中国报》14.6.20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