淘气的意义——读《淘气包埃米尔》（下）

如何看待淘气

对于这样一个淘气的孩子，四周的人持着怎样的态度呢？

“伦纳贝亚的村民开始募捐。他们对卡特胡尔特庄园里的斯文松一家有这样一个淘气鬼十分同情。因此他们每个人捐50厄尔，把钱集中放在一个小袋子里，交给埃米尔的妈妈。‘你们如果把埃米尔送到美国去，这些钱大概够了。’他们说。”

埃米尔的妈妈有何反应？

“真幸运，埃米尔的妈妈不接受这项愚蠢的建议。她大发雷霆，把钱袋子扔到地上，钱币飞得整个伦纳贝亚到处都是。‘埃米尔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，’她说，‘我们就爱他这个样子！’”

这不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溺爱，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信任与宽容，也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不离不弃。

作者林格伦写出这个故事，是想批判孩子的淘气？是想让其他孩子引以为戒，从此不敢淘气？显然不是的。作者在故事一开始就说明，埃米尔长大以后当了社区委员会主席，成了全村最有出息的男人。

故事的最后一章以“埃米尔的伟大举动受到全体伦纳贝亚人的称赞，他的一切淘气被人们遗忘和原谅”为题，叙述了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。一个孩子完成了大人们都不敢做的事。寒冷的风雪中，埃米尔独自一人将奄奄一息的阿尔弗雷德弄上马车，然后赌上自己的性命，冒死将阿尔弗雷德送到数十公里外的马利安娜隆德就医，终于捡回了阿尔弗雷德的命。

在这起事件中，埃米尔展现了深刻的仁爱之心，他不忍看着好友阿尔弗雷德一天比一天衰弱，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死亡。在此基础上，他以惊人的无畏精神，迈出了成人所无法跨出的第一步，再以巨大的坚持排除万难，最后终于将好友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。

是什么给了埃米尔难能可贵的仁爱、无畏与坚持呢？作者林格伦以一个又一个的精彩故事告诉我们，是埃米尔的淘气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埃米尔每一次的淘气不正是他无畏、热情与创意的展现吗？一次次的淘气让埃米尔的创意得到发挥与升华，一次次的淘气让埃米尔的生活能力不断提高。只有一个对生活无比好奇，对生命无比热情的人才能如埃米尔般在平凡的生活中创造不平凡啊！

解放儿童的文学，教育成人的文学

合上书本，回首现实生活，我们是怎么看待现实中一个又一个的淘气包？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像伦纳贝亚的村民一样，瞧不起淘气的孩子，“真可惜，住在卡特胡尔特庄园里的斯文松家出了一个刺儿头，他呀，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。”我们会像埃米尔的爸爸一样，为埃米尔的淘气七孔生烟，我们甚至会以大大的拳头或粗粗的藤鞭来压抑他们。这个不对！那个不行！

所谓：“当局者迷，旁观者清”，身处其中的我们有时实在难以洞悉孩子内心真正所需，也对成人应该扮演的角色模糊不清。爱孩子，常会变成害孩子。儿童文学就有这样一种功能，它深入儿童内心，以一个成人的智慧从儿童的角度写出一篇篇深刻动人的作品。成人在阅读中成为一个“旁观者”，看见自己生活中被忽略的部分，反省自己的儿童观，完善自己的人生观。

很多人有这样一种观点，儿童文学仅仅属于儿童，是仅适合儿童阅读的文学。这里头的“儿童”指的是“生理上的儿童”，也就是年龄上尚未成年的人。其实除了生理上的儿童，还存在着“心理上的儿童”。8岁是儿童，80岁同样可以是儿童，只要我们还保有一颗单纯、善良的童心。

中国儿童文学学者朱自强教授如是评价儿童文学，“儿童文学是解放儿童的文学，教育成人的文学。”这句话的后半部分尤其需要被重视。在阅读了大量儿童文学作品后，我深有同感。儿童文学让我们慢慢走进孩子内心，让我们渐渐寻回那颗在现实社会中渐渐麻木了的童心，更让我们观照人生，不再浑浑噩噩。

儿童需要儿童文学，成人也一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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