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July 23, 2009

最安全的地方,是最危险的地方





明福君,您离世已经七天。雪州300人走上街头为您请愿。我们只不过要求处在案发现场的反贪会接受调查,无奈却换来镇暴队的强力驱散。卢传文先生遭镇暴队员强行在地上拖行长达30米,颜贝倪小姐头部也在混乱中被击伤。痛!很痛!可与您高空坠下的痛楚相比根本不算什么,在您家人锥心之痛面前更是不值一提。

尽管可能遭遇一枚枚迎面而来的催泪弹,尽管可能挨上一棍棍毫不留情的警棍,尽管可能被拖行很长一段距离,也许是30米,哪怕是3公里,一想到您可恨的遭遇,我们抬头挺胸,我们走上街头,我们声声呐喊。呐喊什么?呐喊公正!呐喊正义!面对一匹匹披着羊皮的狼,一个个西装笔挺的流氓,我们不该继续沉默,更不能坐以待毙。

当我们鼓起勇气,满怀热情做着我们认为对的事时,尊贵的副首相慕尤丁说话了。“冷静,冷静,大家冷静,别反应过激。”我在想,是我们反应过激,还是他冷血无情?是我们的和平请愿过于粗暴,还是镇暴队的强力驱散过于温柔?

一位大好青年昂头挺胸走进大楼,却在数小时后横尸于大楼旁的空地上。疑点重重,身为“地主”的反贪会轻描淡写,置身事外;尊贵的首相署部长纳兹里叫我们别妄下定论,自己却说出“我们怎么知道他要去跳楼?”这种认定明福君是自寻短见的话;“协助调查”的良好公民连扣留疑犯也不如,从下午五时许带往反贪局一直被录取口供到凌晨3时45分,过程长达十小时,反贪会全国调查主任苏克里却说,这是正常的做法!慕大人,恕我修养不足,我实在无法如您那般“冷静淡定”(抑或是“冷血无情”?)。

“我知道警方将会进行全面与透明的调查,我们不要任何人掩盖真相。”尊贵的慕大人如此告诉我们。我猜,慕大人小学上道德课时一定很专心很用心,竟单纯地认定“警察叔叔是好人”、“警察叔叔正义凛然” 、“警察叔叔是人民的守护者”,天真地相信警方会进行“全面”与“透明”的调查。他不知道(还是不愿知道?),我们国家的警察与众不同。在这片万能的国土上,没什么是不可能的。

2008年12月23日,27岁的印裔停车场服务员布拉巴卡(Prabakar)以“协助调查”之名被带往Brickfields警局。到了警局,布拉巴卡先是遭警员群殴,然后被警员以沸水淋身,以塑料管抽打脚板,以绳子吊颈,接着被带到诊所注射了两支不明药物,最后被弃之路旁。

2009 年1月20日,22岁的印裔青年古甘被发现离奇毙命于警局扣留室内。他是于2009年1月15日因涉及抢名车被捕,在接受调查期间离奇死亡。剖验报告揭露古甘身上有多达45处被打所致的外伤,死因是骨骼肌受到纯性外伤,而引发横纹肌溶解症,最终导致急性肾衰竭毙命。

2009年6月14日,53岁的印裔卡纳巴西甘被发现毙命于斯里白沙罗警局。死者是于6月10日在警方设置的路障被逮捕。他的妻子玛纳梅嘉拉指出,本身在6月12日到扣留所内探访丈夫,发现丈夫身上有多处被殴打的伤痕,右眼更是肿起老大一块。死者更向妻子投诉遭到警方的殴打。

疑犯在警局内离奇死亡的案件多不胜数。人权委员会的调查报告显示,从2000年至2006年共有100名嫌犯死于扣留所,其中单是在2007年就有11名嫌犯在扣留所毙命。尊贵的慕尤丁大人,您对这样的“警方”有信心吗?我们能奢望这样的警方进行“全面”与“透明”的调查吗?

一直以来,许多人打直进入警局,打横被抬出来。如今,明福君昂首迈入反贪会大厦,却于数小时后卧尸在隔壁的沙亚南商业广场5楼。电影常说,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”明福君告诉我,“其实,最安全的地方,才是最危险的地方!”


* 本文刊于《当今大马》 23.7.09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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