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dnesday, December 25, 2013

把孩子当孩子(二):三种亲子关系障碍






把孩子当孩子(二):三种亲子关系障碍


    “教育者应该深刻了解正在成长的学子心灵……唯有在自己的教育生涯中,不断研究学生的心理,加强自己的心理学知识,才能够成为真正树人的教育工作者。”


——前苏联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



  在二十多年的儿童心理医师工作中,德国的麦可·温特霍夫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。早期,他所接触的问题青少年大多来自问题家庭;而今,所接触的问题青少年更多来自健康家庭。这些健康家庭中,许多父母都具备高学历,且对孩子呵护备至。这让温特霍夫医师感到震惊。根据观察,“问题青少年”的心理成熟度通常较低,大多停留在三岁孩童的自我中心期。而孩子心理成熟度低下的原因,源自三种亲子关系障碍:颗伴关系、投射关系、共生关系。

颗伴关系

  当“平等”、“民主”、“尊重”等口号越喊越响,许多父母开始把这一套看似进步的观念引入亲子教育。我们把孩童当成和我们一样成熟的人,开始和他们讲道理,由他们做决定。我们让孩子选择刷牙与否、洗澡与否。当他们不愿刷牙或洗澡时,我们苦口婆心地搬出种种卫生说法,试图让顽石点头。而当顽石始终不愿点头,我们也只好“尊重”他们的决定。表面上,我们充分体现了“平等”、“民主”、“尊重”,可我们似乎忘了,孩子始终还是孩子。对于许多事物,他们尚未具备足够的心理成熟度去考虑与抉择。把他们当成小大人,只会让他们背负沉重的压力。

投射关系

  处于“投射关系”的父母,会极度在意孩子对自己的观感。也许是因为在职场上得不到成就,他们会试图从孩子对自己的肯定中寻找满足感;也许是因为缺乏时间陪伴孩子,他们会想方设法取悦孩子,担心孩子讨厌自己。在健康的亲子关系中,父母本该是一个引领者,为促进孩子的成长努力。一切教育行为,都着眼于孩子的成长之上。可在“投射关系”中,孩子沦为父母获得成就感与安全感的“工具”。本该扶持孩子成长的父母,反而利用了孩子。在面对教养问题时,处于“投射关系”的父母考虑更多的,不是怎么做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,而是怎么做更能讨好孩子,孩子会否因此讨厌自己。于是,父母长期顺着孩子,孩子也就不可能学会面对挫折,并且还会一直以自我为中心,心理发展停滞。

共生关系

  处于“共生关系”中的父母,会将孩子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。他们不能接受孩子违背自己的意志。当孩子违逆指示时,他们会用强硬手段,迫使孩子根据自己的意愿行事。他们会将自己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强加在孩子身上,让孩子按自己的设想长大。此外,处于“共生关系”的父母也不会承认他人对自己孩子的指责。由于孩子是自己的一部分,而自己是不可能犯错的,因此孩子也没有出错的可能。一切的错,都是别人的错。当孩子学业成绩不理想,一定是教师太差,或者试题太难;当孩子上课不专心,一定是同学影响,或者教学无趣。总之,他们会为孩子的一切错误寻找理由。


  在“颗伴关系”中,儿童被视作小大人;在“投射关系”中,儿童成了成人获得满足感的工具;在“共生关系”中,儿童甚至沦为成人身体的一部分,只能按成人的意志长大。不难发现,三种亲子关系障碍中,“儿童”都是缺失的。从某个层面上来说,我们确实正再度面临“童年缺失”的危机,“儿童”或将再次消失在人类的认知之中。

  2008年,麦可·温特霍夫医师通过《我们的孩子为什么变成小皇帝》,梳理了三种亲子关系障碍,揭示了“童年缺失”的危机,并发出了最真挚的呼吁:把孩子当孩子!三年后,《这样教,小皇帝变成好孩子》面世,温特霍夫医师以更多具体案例与论述,与读者分享如何“把孩子当孩子”。欲知详情如何,且待下回分解。
 


此文刊登于:《联合日报》24.12.2013

Sunday, December 22, 2013

在电影中触摸“真生命” ——《把爱传下去》观影启示






在电影中触摸“真生命” 
——《把爱传下去》观影启示


    “要能够真正影响生命、改变行为,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被感动并产生力量。看电影,而且是很专注地看适当的电影,当孩子精神上可以投射成为剧中的主角,跟着一起哭一起笑,一起面对生命的困境与抉择时,它就可以是一种模拟的情境教学。”


——台湾作家李伟文



  “每个人只要帮助三个人,而那三个被帮助的人再分别向另三人伸出援手。长久下去,世界就会变得更美好了。”男孩纯净而善良的双眸,绽放出笃定的光芒,在镜头前述说着他乌托邦式的改变世界的大计。站在他面前的,是经过层层追踪、远道而来的记者。 

  是什么原因,让一位千里之外的记者不惜白掏腰包、翻山越岭,来到一座陌生的城镇,只为采访寂寂无名的11岁男孩? 

  数月前,一场意外让记者失去了车子。彷徨无助之际,一位素未谋面的老者抛来一副钥匙,无条件地把白己的轿车送给了他。难以置信的记者缠着老者,追问他有何意图,要何回报。老者微笑着说:“Don´t pay itback,pay it forward(不要回报我,要把爱传下去)!”几番追问下,老者终于说出,之所以帮助记者,是因为白己也曾受某人大恩,而此人也向他说了同一番话。他必须去帮助三个人,记者就是其中之一。 

  好奇的记者开始沿着线索,追踪“把爱传下去”的脉络与起源。他找到了曾经帮助老者的年轻黑人,再循着黑人的口风寻到了曾解救他的老妇人。历经千辛万苦,记者终于来到千里之外一座陌生的城镇,见到了此计划的发起人——年仅11岁的男孩特雷弗。 

  每次回想起这部上映于2000年的电影《把爱传下去》,都会激动万分。无论是独白一人,还是与学生一起观赏讨论,每回总叫人思潮起伏、热泪盈眶。用中国儿童文学评论家刘绪源先生的话说——这是一部有“真生命”的电影。 

  带学生看这部电影,我怀着朝圣般的恭敬。尤其当影片结束,进入讨论与分享时,更是如履薄冰,深怕不到位的交流反而糟蹋了电影。总觉得,一部好电影其实已将所有想表达的内容拍出。看过了,进入了,感动了,其实也就足够了。若真要交流或讨论些什么,则必须是观影者的有感而发。为讨论而讨论,只会破坏电影。 

  看完电影,我以“最让你印象深刻的一幕”来打开话题。有学生说,是特雷弗在同学面前讲解“把爱传下去”的计划;有学生说,是特雷弗为了解救弱小而牺牲;有学生说,是千万人提着烛光在特雷弗家门外哀悼……总之,是特雷弗的善良与执着触动了他们。说到动情处,更有学生表现出对刺死特雷弗的凶手的痛恨。 

  好电影的力量实在叫人惊叹——短短两个小时,能让学生潜入虚拟的情境,跟着主人公一同思考,一同跌倒;再一同爬起来,一同伤心流泪……荡气回肠。何为正义?何为勇气?何为慈悲?这些虚之又虚而又常随环境条件转变的概念,很难从词典的解释或理性的分析上去把握。有时说得越具体,似乎离本质也越远。言语抵达不了的地方,让心灵去完成;理性阐释不了的概念,由审美去把握。好电影,就有这样的力量。 

  听过学生一番动情的分享后,我还希望能充分利用电影资源,让学生联系实际,做一些理性思辨。于是,我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:“特雷弗的老师虽然给他的计划打了高分,却认为那计划过于理想,不切实际。你认同老师的看法吗?”我以为这样的提问不仅契合影片主题,而且容量大,能兼容两极看法,利于思想的交锋与碰撞。“把爱传下去”,在我们当下的实际环境中,究竟有无可能?“把爱传下去”,真的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?推展的过程中,又会面临怎样的挑战? 

  最初,学生大多认为计划可行,而且能够改变世界。然而,当一些学生以白身的生活经验为例,分享了社会种种残酷的现实,揭露了人性的阴暗面时,大家开始沉默,开始认真思考。此时,乐观派站在理想的高度显得大义凛然,悲观派也立于现实立场显得言之有理。可贵的是,学生说的都是心里话,而不同观点的交锋让大家得以察觉各自思想上的盲点。“现实尽管黑暗,心灵也要永远向着明亮那方”——我最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 

  自那天起,这部电影无数次在课堂上被提起。谈到渺小而又伟大的人,我们会想起特雷弗;说起为了正义而牺牲,我们会想到那千万盏黑夜中的烛火;论及对美好社会的追求,我们会忆起“把爱传下去”的计划……虚拟的电影,就这样走进了我们的现实生活,成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