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文共赏——禤素莱《鸽子跟着我们走》

我有一件门袋破了洞的长大衣，刚好可以穿过一根手指头。在找出针线将它缝补以前，我脑筋一转，决定穿上它出门做个实验去。当然，我这个老鬼头出门往公园去的时候，后面总会跟着小鬼头的。这次跟的是从人马来的9岁的安娜。

我右手插在破了洞的口袋里，里面藏着一包过期的糙米，左手牵着小安娜，走到了湖边。湖水上有游来游去的野鸭及各种水吗，湖边草地上鸽子们正烦躁的四处啄地。然而冬天的公园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，无论鸽子如何努力的去翻草根，它们急躁的脚步却透露出一无所获的窘境。看见我们出现，鸽子就自动围了上来。

我跟安娜说：“你看仔细哦!我会鸟语呢!我只要跟鸽子好好说一顿，它们就会跟着我们走的。”

安娜张着大眼睛，乖乖的拼命点头，准备听我开口跟鸽子说话。可怜的安娜，这段日子以来被这个阿姨骗傻了，竟把父母苦心栽培的怀疑主义全都忘光了。

安娜，拜托拜托，千万记得啊!

用双手圈成喇叭状，我对着鸽子说：“咕咕呱呱豆腐冬瓜，亲爱的鸽子朋友们，快跟着我们去散步。”说完，我在口袋里悄悄打开袋子，倒了一点糙米出来，它们像滑滑梯那样，快乐的滑出破口袋，掉到了地上。鸽子成群飞扑着来啄食，安娜吓了一大跳。我说：“别怕别怕，现在我们开始走，你回头看看，鸽子一定会跟着我们走的。”

我们沿着公园的小路走，口袋里的糙米一点点的滑落，变魔术似地，鸽子们果然也就一路跟上来。我们走过小山坡，鸽子跟着爬上了山坡。我们渡过小木桥，鸽了也跟着过了桥。安娜开心地蹦跳着，边走边回头笑，开心得不得了。一老一少两个东方面孔及身后一大群乖乖跟着的鸽子，蔚为公园奇观。远处坐在板凳上晒太阳的老人们，微笑投来惊异的眼光，直到他们发现小安娜没有发现的蹊跷。

出了公园走到马路边，正在等着红绿灯，鸽子依旧飞啄在我们身后。安娜说：“让鸽子跟着我们过斑马线，那一定很好玩!” 闹市里一群跟人过路的鸽子，的确是个好玩的主意呢!可是回头想了想，不行啊，我马上跟安娜说：“我们必须往回走，把鸽子带回公园，因为鸽子不懂得看红绿灯，万一换成红灯时它们还在路中央那就太危险了。”

于是我们同到公园，我把最后的糙米溜光，鸽子吃饱了，渐渐散去。

安娜嘻嘻哈哈，非常满足地赞美说：“你真是个奇妙的阿姨啊!你什么时候也要教我讲鸟话?”。

鸟话?我赶忙说：“不不不!是‘鸟语’啊不是‘鸟话’!待会见到你爸妈，千万不能说‘这个阿姨会讲鸟话’。拜托拜托，千万记得啊!”

转载自：星洲日报《活力副刊》


* 忘了何时开始留意禤素莱的文章，其散文总能让人读后会心一笑，就如这篇《鸽子跟着我们走》，童趣盎然，真情流露。希望朋友们也会喜欢。